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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、慢慢来，比较快华野指挥部提出的要求是：连续突击，速战速决，在3-5天内拿下碾庄圩。正如这个圩字一般（圩wei，围绕村庄的障碍物，围墙内的村庄也叫圩），每个村庄都有一圈围墙。而在围墙外，还有很多村民挖好或是天然的壕沟。黄百韬把兵团司令部设在了碾庄圩，第七兵团的4个军则被密集地部署在碾庄圩的东西南北四个方向进行防御。这是一个极为易守难攻的地区。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，华野的攻势遭到了极为严重的挫折。       这一带的天然地形同样极大增加了华野进攻的困难：敌人占据的各个村子间距离较近，各村的火力相互援助，形成密集的交叉火力；而大部分村子外完全是一片平原，进攻的华野战士只能在毫无掩体的平地上、冒着敌人四面八方的强大火力进行冲锋。
      
       而华野自身的条件也非常不乐观：各纵队刚刚一路急行军赶到战场，没有进行休整就投入了紧张的攻坚战，大量的重武器、火炮尚未运到前线。疲劳的华野战士们主要靠轻武器、手榴弹和炸药来组织突击，尽管战士们非常勇敢，可是几天战事下来，华野付出了巨大的代价，虽然对黄百韬兵团造成了不小的伤亡，歼灭100军大部，但每天只能占领1个村子，总体进展缓慢。粟裕致电4纵司令员陶勇询问伤亡情况，陶勇一时间甚至不敢说出具体数字，只回复粟裕战士们情绪高涨、打得勇猛顽强。陶勇只好告诉粟裕一个惊人的数字：几天下来，4纵竟然已经伤亡了4300多人。
       重要常识科普：一个军级单位里除了一线上战场的士兵外，有大量的人员是后勤单位（弹药运输队、炊事班）、参谋单位（司令部、谍报机关、通讯兵）、支援作战单位（炮兵、工兵、侦察兵）等，真正上战场冲锋的一线士兵大概只占总兵力一半左右（华野的具体编制我没查到，国军这个比例一般不到45%）。
这个战损远远超出了我军的战前预计，华野内部的气氛逐渐凝重了起来。
       粟裕后来回忆道：“战役第一阶段中，有些部队发生气馁叫苦：伤亡太大了，部队不充实了，不能再打了。后来军委来了一个准备伤亡十万人的电报，才将这种情绪克服了。”粟裕听取了一线将领的汇报，又看了一眼触目惊心伤亡数字，知道决不能继续按原来的办法硬打下去，否则，代价太大不说，恐怕人打光了也攻不下来。
       这一天，碾庄圩周围的枪炮声突然安静了下来。取而代之的，是晚上华野战士们奋力挖土的声音，很快，平原上的开阔地就布满了纵横交错的壕沟。

       有的时候，慢慢来，比较快。11月12日晚， 邱清泉、李弥两兵团从徐州出发救援黄百韬，与塔山阻击战、黑山阻击战齐名的徐东阻击战正式打响。其中，第5军是国民党五大王牌军之一，全套美械装备，飞机坦克一应俱全，第5军也是三大阻击战中国军所用过的最强部队。11月13日，国军5个军超过10万人的兵力，在几百门重炮和飞机的掩护下，以数十辆坦克为先锋，向华野阻击战地发起猛攻。徐州东部地区，只有极少数的丘陵山地，其余全是一片平原，基本无险可守；而华野阻击部队的装备以轻武器为主，火力配置跟眼前的国军部队完全不是一个档次。
       果然，战事一开始，国军的炮火就铺天盖地砸了下来，前线阵地的部队很快打光，二线部队立刻发动反冲锋，一时间，几乎每一个阵地都在反复易手。这是一对老冤家了，擅长阻击的10纵，在豫东战役时就曾经挡得5军不能寸进。连续不断的射击，5军的炮管都打得发红发烫，邱清泉还一个劲地让炮兵加强火力。炮火准备一过，5军的几十辆坦克呼啸着冲了上来。坦克刚冲到阵地前沿，10纵立刻扔出准备好的烟雾弹，坦克害怕在烟雾中被爆破手接近，又慌忙退了回去。两个老对头你来我往，10纵伤亡大，5军的伤亡更大，谁也没讨到好处。眼看援军进展缓慢，杜聿明亲自跑到李弥的兵团部去督战，李弥不敢怠慢，下了死命令要求8军一定要拿下眼前的两个村庄。杜聿明无话可说，只能告诉李弥以后要注意控制伤亡。      
       蒋介石在南京焦急万分，亲自致电邱清泉：“党国存亡，在此一举，吾弟应发扬黄埔精神，为国家尽忠，为民族尽孝，不惜一切牺牲，将当面敌人击溃，以解黄兵团之围。”限令邱清泉一天之内与黄百韬会师。11月8日，中野与华野同步发起进攻，中野选定的目标是驻扎在徐州西部的刘汝明兵团。11月9日，就在中野打扫战场时，主席同意了粟裕的齐辰电，决定将“小淮海”变成“大淮海”，与国军展开战略决战。截断徐州国军南下的最佳位置，是徐蚌铁路上的重镇宿县。
       主席在同一天内，竟然发了两封几乎一模一样的电报，连续两次的“至要至盼”，急迫心情跃然纸上。要知道，中野执行的是一个在战略地图上看起来简直不可思议的任务：中野将以区区12万人的力量，硬生生插在国民党40万大军的正中央，并准备在此死守到敌人全部被歼灭为止。

       其实，早在11月3日，刘伯承已经注意到徐州南部铁路作为国军撤退的唯一道路，是对国军进行“攻心”的关键所在。当时刘伯承就提出，如截断徐州宿县间的铁路，让徐州敌人感觉到南下道路被堵的风险，可以最大程度打乱国军部署。这是战场艺术的最高层级：“将帅心理”层面的较量和思考。“谋帅”刘伯承用他炉火纯青心理战经验，断定中野此时进军宿县不仅不是一步死棋，反而是一步决胜的妙棋。11月15日，中野主力一路狂奔，用极快的速度扫清了宿县的外围力量，对宿县发起总攻。
       原先驻守宿县的孙元良兵团，在淮海战役一开始就被刘峙叫回徐州了。而孙元良兵团撤到徐州后，刘峙才觉得宿县这么空虚实在不妥，于是让逃往蚌埠、此时刚好路过宿县的刘汝明无论如何要留下一个师加强宿县守备。于是，在国民党各部精妙的配合下，徐州和蚌埠之间交通要道上最重要的重镇宿县，此时的守军只有25军148师和交警第16总队，合计不过13000余人。
       2、主席对中野攻占宿县给予了极高的评价：在战役发起前，我们已估计到第一阶段可能消灭敌人十八个师，但对隔断徐、蚌，使徐敌完全孤立这一点，那时我们尚不敢作这种估计。这种形势的造成，主观上是因为我华东、中原两大野战军会合并攻占宿县，客观上是敌人只有某种程度的防御能力［对于这一点决不可轻视］，很少有攻击能力［对于这一点必须有充分认识］。
       “小淮海”已经彻底演变为“大淮海”，中野完成了中原战略决战的最关键一步。华野对黄百韬一开始的攻击不顺，其中很大的原因，在于很多军迷并不太重视的“战前准备”和“后勤”。
       3、而另一个大问题出在后勤方面，华野整整40万大军以急行军的方式一下子转入淮北地区，后勤补给一开始完全跟不上，最开始的几天华野的炮弹、粮食几乎得不到任何补充（子弹可以从国军那里搞），特别是在炮弹方面，粟裕14日还在给华东局告急“我们预备两个基数（炮弹）已用去一个，而军区续送者至今末到”，因为补给线还没接上，华野用起炮弹来只能非常小心，这更是极大的恶化了攻坚战的作战条件（冲锋时没有足够炮火压制，守军就可以肆无忌惮的开火）。




（未完待续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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