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标题: [转帖] 【历史】淮海战役8：打进济南府，活捉王耀武（下） [打印本页]

作者: holyelf 时间: 2021-8-2 00:44 标题: 【历史】淮海战役8：打进济南府，活捉王耀武（下）

一、起义9月16日，华东野战军开始攻击济南外围，济南战役正式打响。

攻城西集团的两广纵队和野战军司令部警卫团（两支都是人不多、战斗力强的精锐部队）首先向长清县城发起围攻，3纵、10纵迅速向济南机场方向前进。
王耀武由此判断，我军第一步将主攻城西机场地区，于是将预备队调往城西，试图坚守机场，在外围尽量拖延时间。
此时，东集团主力9纵各师收到了进攻命令，师长们一看，9纵司令员聂凤智把上级原先布置的“助攻”两字改了，命令上写的是“主攻”。

聂凤智师长们赶紧打电话问司令是不是写错了，聂凤智回答大家：“没有错！助攻也不是佯攻，要真打而不是假打，只要我们能打进济南，对局势一定是更有利！”
9月16日晚，我军攻城东集团发动攻势。担任“主攻”的9纵气势如虹，仅一个晚上就拿下了济南外围茅岭山、砚池山两大阵地。
王耀武本以为茅岭山、砚池山地形险要、工事坚固，至少能坚守10天以上，结果被我军1天拿下。王耀武极为震惊，认为东面一定是我军主力，于是他又把预备队从城西调往城东，并让原先守卫机场外围的211旅往济南城商埠区域收缩。
王耀武万万没有想到，这个调动引发了灾难性的后果。

在211旅被调走后，国军守卫机场的只剩下吴化文的整编84师。
吴化文是一个非常有国军特色的将领，先后跟过冯玉祥、韩复渠、蒋介石、汪精卫、蒋介石。单看这一串名单，你就知道这人什么作风了：毫无底线，谁强跟谁。
作为知名墙头草，吴化文老早就已经跟我军开始接触，联系起义事宜，只是还没看清局势，不敢下注。
此刻，华野的部队已经压到了他的面前。吴化文压力巨大，但是还在死撑，一直没有下定决心。
为了帮吴化文下决心，华野向吴化文的部队发起突击，短短1个小时就消灭了1个营。
9月19日晚，吴化文率整编第96军军部、整编84师共约2万人宣布起义，随即退出战场，将济南机场和周边阵地交给我军攻城西集团。
王耀武的末日降临了。
二、攻击，攻击，再攻击！吴化文的起义造成了国军巨大的恐慌，国军的防线被撕出了一个巨大的缺口，各方向国军急忙往济南城区退却，我军趁势占领了济南绝大多数外围阵地。
为了抓住机会一举拿下济南，许世友命令总预备队13纵加入攻击队列。
对济南城的攻坚血战即将开始。
许世友对各攻城单位下达了此次作战要求，命令各单位要用“牛刀子战术”，狠狠地插进敌人心口：
“不能摆困难，不能找借口，各自解决自己当面的问题，任何时候都不能停止攻击！要不停顿地攻击！攻击攻击再攻击！”
攻城集团的下一步，就是拿下济南西部的商埠，与东集团对济南城形成合围。
因为济南机场过早失守，国军空运增援济南的74师只来得及运来7个连。74师是王耀武的起家部队，带队支援济南是一个叫刘炳昆的团长。
刘炳昆请王耀武派他去最艰苦的战区。
王耀武把蒋介石所赐的“中正”佩剑送给刘炳昆，让刘炳昆死守商埠的最后据点，“绥靖区”司令部所在地邮电大楼。
9月20日，我军西集团对商埠发起攻击。

10纵29师负责从北面往南进攻，为了对付国军大量的地堡工事，10纵特地携带了大量3-9斤的小炸药包，战士们发现，这种炸药包不仅能炸工事，炸墙开路也是效果拔群。29师85团的战士们一路炸，干脆直接炸到了济南城墙下，顶着两边国军的夹击，硬是在城下建立防守阵地。于是，在战事一开始，29师就硬生生切断了商埠守军与济南城守军的联系。
尽管吴化文起义导致守军数量大为减少，但城区的战斗仍然极为惨烈，每一个拐角都可能藏着国军的暗堡，每一个房子都成了近距离厮杀的战场，国军的空军、火炮更是一刻不停地轰炸。
因为队伍被一个坚固街垒堵住前进路线，3纵8师师长王吉文亲自上最前线指挥炮兵近距离轰击。然而，就在街垒成功拆除后，国军的炮弹在王吉文身边爆炸了。

王吉文王吉文出生于贫苦农民家庭，10岁丧父，14岁加入红军，他跟随红四方面军参加了长征，后在山东指挥部队抗日。解放战争时，因指挥作战灵活勇猛，升任华野8师师长。
即使当上师长，每次战况激烈时，王吉文都坚持在前沿指挥。在他的带领下，8师一直是华野的头号主力，也是著名的“攻坚老虎”。
一块弹片扎进了王吉文的肺部，33岁的王吉文牺牲了。
后来，人们在整理王吉文的遗物时发现，这位师长只留下了一床打满补丁的被子，和几件补了又补的破衣服，此外再无他物。
9月22日，西集团扫清了商埠大部分地区，仅剩下邮电大楼附近几个坚固据点。
74师的刘炳昆团长极为顽强，他亲手枪毙退后的国军士兵，率领残部在邮电大楼拼死抵抗，当我军士兵冲进大楼时，刘炳昆指挥守军扔出大量手榴弹和毒气弹，连续几次打退了我军的进攻。
下午4时，10纵29师把火炮推到邮电大楼楼下，开始近距离炮击，爆破手在炮火掩护下对着大楼连续爆破7次35公斤级炸药，炮弹和爆炸把半个邮电大楼轰成一片废墟。

当我军士兵即将冲进刘炳昆的指挥部时，刘炳昆用“中正”剑自杀了。
三、攻城得知吴化文起义的那一刻起，王耀武就已经对守城不报任何希望。
吴化文起义当晚，王耀武就带着副官离开了指挥部，试图抛下部队独自逃离济南。然而，此时济南四周已被我军围得密不透风，王耀武找不到路逃跑，只好又回到指挥部。
王耀武向老蒋发电，请求率部向北突围。
老蒋9月20日回电：

吴逆叛变，事出非常，闻之痛心。陈明仁守四平街，知不可守而守之，东北数省赖以保全。济南之于华北，亦犹四平之于东北数省，战略要地，务从固守，各路援军已兼程急进矣。

王耀武在“援军”二字旁边画了一个大大的叉。
无可奈何的王耀武只得继续指挥部队守城。但是，他同时下了一道特殊命令：释放全部我军俘虏。
9月22日中午，攻占邮电大厦后，济南城外据点基本被我军扫清。
王耀武判断我军伤亡情况，认为此时我军至少要休整3天，于是命令城内守军借机加强工事。
华野此时确实处于该休整的状态：部队已经连续进攻6天，战士们非常疲劳，大量的部队减员尚未补充，甚至伤员都还没抬到后方。
许世友下令：“持续攻击！即刻攻击！决不给王耀武喘息的时间！”
9月22日黄昏，华野东西集团同时向济南外城发起进攻。

济南外城城墙高8米、厚10米，均用坚固的石料筑成，国军不仅在城墙上架好了密密麻麻的轻重机枪，还准备了大量的火焰喷射器和毒气弹。
面对着严阵以待的国军，华野给予了最好的回应：整整一个小时的炮火准备。
铺天盖地的火炮砸向济南城，炮火还没停歇，华野的战士们就已经向城墙冲了过去。
为了最大程度减少伤亡，东集团的聂凤智拿出了秘密武器：
4辆美式M3A3“斯图亚特”坦克。

这种轻型坦克，比济南城里国军的老式日本坦克还要先进得多。
看着4辆斯图亚特向着济南城冲过来，守军个个目瞪口呆。国军甚至有人大喊：“别误会，是自己人！”当发现这是我军坦克时，守军掉头就跑。
在坦克的帮助下，我军轻而易举的扫清了城墙外围。为了方便坦克继续进城作战，战士们特地凿宽了城门。可惜坦克进城以后不久就掉坑里了（字面意思），随后退出战斗。
战后，华野对坦克大大夸奖了一番：

攻击永固门的战斗中，坦克共消耗炮弹约七百发，机弹一千八百发，我七十三团步兵未经爆破，即直接架梯顺利完成登城任务，极少伤亡……（坦克）火力命中精确，很短时间内即完成任务，颇得好评。

王耀武不断呼叫支援，在老蒋的督促下，国军的空军几乎是不间断地对我军阵地进行轰炸。
敌人密集的轰炸炸中了靠近前线的37师指挥部，37师政委徐海珊在轰炸中当场牺牲。

徐海珊徐海珊，生于湖北省黄安县一个贫苦农民家，幼时失去双亲，21岁加入共产党，解放战争时升任37师政委，徐海珊作战机智勇敢，在部队中享有极高的威望。
早在2月份，徐海珊就患上了严重的肺病，行军时已不能骑马，组织让他离队休养一段时间，他坚决不同意：“济南还没解放，我不能离开部队。”
徐海珊随身携带的挎包里，发现他1945年在华中党校学习时写下的万余字的自传，和一封写给爱人的遗书：“张杰同志，这次任务很艰巨，我是准备牺牲的，没有别的东西留给你，只有这本自传，留你永久的纪念。”
9月23日，济南外城被我军攻占。

四、解放随着所有部队退回内城，王耀武知道济南已经完蛋了。
王耀武的参谋长罗幸理气得大喊：“援军在哪里？坐牛车也该到了！”
王耀武无话可说，他打算转移到城北的备用指挥部去等待自己的结局。
走之前，王耀武对省府的行政官员们说：“你们不是军人，没有什么责任，形势就是这个样子，回家照顾家人去吧。”
不同于豫东之战，这一次，几乎没有一只国军部队朝着济南拼死赶来。
这一方面跟国军的计划有关，杜聿明本打算让济南先守5天，待共军受到重大伤亡后他再率军北上解围。吴化文起义后，蒋介石严令杜聿明迅速北上，杜聿明这才仓促让邱清泉、黄百韬、李弥出发增援，前后拖延了不少时间。
而在增援部队出动后，又“不幸”遇上阴雨天气，各军团行军速度比牛车还慢，一天都走不了20里。
作为先锋的邱清泉，直到济南解放，也没跟粟裕的阻击部队交上手。
9月23日黄昏，攻城集团的指挥部异常安静。
在白天攻占外城后，我军立刻顺势对内城发起攻击。然而，此时华野已经连续作战了7天7夜，部队疲劳到了极点，各支部队都未能打开突破口。
不少干部提出，部队已经非常困难，无论如何要休息几天，恢复部队的战斗力。
但是，华野指挥官们已经下定了决心。
华野指挥部对攻城集团各指挥官说：“我们的困难大，敌人的困难比我们更大！现在就看谁的决心硬过对方。我们要跟敌人比毅力，比顽强，比后劲。胜利往往就决定在最后的五分钟！”
23日晚18时，攻城集团再次发布了向内城进攻的命令。
华野最后的坚持收到了成果，在炮火的掩护下，9纵25师73团第一个登上了内城的城墙。
然而，敌人很快围了上来，73团被压缩在城墙上有限的一块区域里。
73团团长张慕韩意识到，这么小的区域里聚集着大量的我军士兵，一旦敌人的炮兵回过神来对着这里开炮，后果不堪设想。他下令部队立刻想办法往城里冲。
可是，携带绳索的战士已经牺牲了，站在十几米高的城墙上，战士们只有一个办法。
“同志们，跳！”
73团的勇士们，向城内的民宅跳了下去。
少部分战士不幸牺牲了，其他战士顾不上身上的伤势，立刻与敌人展开激战。
在城墙上留守的战士们，把一面红旗插上了济南制高点。
红旗上赫然写着：
“打进济南府，活捉王耀武。”

华野勇猛的冲击，终于在内城各个方向都打出了突破口。
战后，谭震林在给军委报告里写到：

109团百余伤员不愿失掉时机，阻塞突破口坚决不下火线，让后续部队从自己身上踏过去而牺牲。

73团首先突入城内，两个连大部阵亡。

一个负伤班长被俘，在审问时坚决不屈与敌对抗。

敌问：‘你来做什么？’

答：‘毛主席命令我来打济南。’

问：‘你有把握么？’

答：‘完全有把握有信心。’

问：‘你已被俘怎么办？’

答：‘我们的人多得很。’

（此人已被敌枪杀，这是战后缴获的口供大意如此。）

战后，73团、109团分别被授予“济南第一团”、“济南第二团”的光荣称号。
我军一举攻进了济南内城，国军有组织的抵抗彻底崩溃。
王耀武趁着混乱逃离了济南。
9月24日下午14时，留守的国军参谋长罗幸理向我军投降。
济南战役正式结束，济南成为我军永久解放的第一个省级首府城市。
不久，化装成病人逃离的王耀武被民兵抓获。
济南战役，华东野战军以伤亡26991人（其中阵亡2930人）的代价，实现了歼灭国军84000余人、起义20000余人的成绩，俘虏国军王耀武等将级军官23人。
我军在短短8天之内解放了山东首府，震惊了全国。
济南的解放，让山东解放区连成了一片，我军获得了在中原与国军战略决战所需的一切条件。
淮海战役，已经箭在弦上。
五、老旦点评1、济南解放仅用8天，这速度大大超出敌我任何一方的战前预计。而济南战役之所以结束得如此之快，其最直接原因是吴化文的起义，这次起义对国军造成直接伤害远远大于2万人的兵力损失，其中最重要的影响有两点：
一是对国军士气造成近乎致命的打击，最能说明这点的案例就是王耀武本人，他在吴化文起义后完全丧失了守城全部信心和勇气，直接孤身逃离了指挥部（虽然没跑成），守城主将都如此，就更不用说整个国军部队士气低落到什么程度；
二是让国军失去了全部战略主动性，王耀武虽然一度误判我军主攻方向（只能怪聂凤智打得太凶），但从他频繁调动预备队就能看出他有非常明显的主动作战意愿，王耀武本人也是运动战的专家。而在吴化文起义后，王耀武失去了所有可以用来操作的兵力和空间（特别是空间），只剩死守孤城一个选项，这次起义可以说完全消除了王耀武个人能力对战局的影响。
2、起义实际上是一个难度极大，风险更大的操作。在全国局势尚未明朗之前，起义成功的案例寥寥无几。相反，阵前变卦、假装起义的案例比比皆是，有的时候是长官真心想起义，但是他控制不了手下的士兵，说不准就被哪个愣头青一枪崩了。因此，吴化文虽然战前就与我军联系起义，但我军决不能把起义当成计划中的一部分。粟裕在战前给主席的电报中就有提到这一点：“有人认为济敌甚动摇，且有些内线关系，但职以为只能做研究材料，不能当力量计算。”
3、在攻城集团22日拿下商埠后，敌我双方的态势是：国军因为吴化文起义以及随后的连续失利而士气低落，且仓促退回城内的守军并没获得足够时间修建防御工事；而我军因连续的胜利而士气高涨，但各部已经连续作战6天，部队非常疲劳。
此时我军实际上面临着两难的选择：如果继续进攻，则部队将会因为疲劳而遭受大量伤亡；如果停下休整，则国军将获得恢复士气和加强城区防御的宝贵时间，这同样会导致我军再次攻城时遭受更大的伤亡。
而许世友其实在战前就已经做出了选择，他在给主席的电报里已经谈过他对济南战役的看法：

打下济南，我们有最大的决心与把握，只要能挡住援兵。

因此，请上级令粟司令坚决挡住援敌，争取时间，解决济南。

对援兵方针，应是攻势、运动、防御战，能歼灭敌多少就是多少，不要计划太大，重点是一个，勿使计划太大，结果小。

从这个电报可以明显看出：许世友认为粟裕就是“阻援”部队，并且他还特地强调了“粟司令”不要“计划太大”（不要想着吃掉太多敌人的援军），“粟司令”只要能“坚决挡住援敌”，给“解决济南”尽量“争取时间”就好，“能歼灭敌多少就是多少”。
并且，从许世友的角度来看，主席的回复可以算是确认了他的想法：

此次作战目的，主要是夺取济南，其次才是歼灭一部分援敌。

许世友直白地抓住主席前半句话，结合他自己对济南战役的看法，从最开始就将作战计划制定为“在最短的时间内拿下济南”，因此自然在此时选择对济南发起不间断的猛攻，最终用2天拿下坚固的济南城池。
4、在起义和计划因素之外，我军之所以能够在疲劳状态下一举拿下济南城，其根本原因是华野在这次战役中所表现出的极高战力。
在济南战役中，华野的高级指战员身先士卒，大量的团级甚至师级干部直接站到距离敌人不到百米的火线上指挥，极大鼓舞了一线将士们持续作战的士气和攻坚的勇气，让我军在极为残酷的巷战中表现出惊人的战斗力。
而相应，我军付出的代价也非常惨重：包含王吉文、徐海珊等两名师级干部在内，共有10名团级以上干部战死在济南战役中（8师师长王吉文如果没有战死，建国后几乎肯定能评中将，而37师政委徐海珊有可能评少将）。华野英勇的指战员和战士，是济南战役能够迅速获胜的最终原因。

（未完待续）
ZT 老旦聊历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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